排球：從不會到會（待續）

我第一次接觸排球是高中體育課，那時只覺得打排球手很痛，每個禮拜體育課之後手都要瘀青個好幾天，也許有些虛榮地，我喜歡炫耀手很痛（其實根本沒什麼好炫耀的）。那個時候我的水準大概就是會用低手把球發過網，沒有揮棒落空就要偷笑了，打play的話看到求來會很害怕的閃開。簡單來說，應該是爛到不行的地步。

大一各系隊在招生的時候，我原本比較傾向去系羽，因為小時候多少有打一些，覺得比較有基礎比較好練。後來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，羽球需要爆發力和耐力，我不擅長持續的大範圍移動。那時，學長們看我長球和殺球打得好，要我打單打，但是我的步法完全不行，前後衝個幾趟就喘得要死，再來，網前球手感也不好，我去系羽練個幾次球就有點喪志。明明以前有打過，卻還這麼爛。

另一方面，女排的練球非常歡樂，隊上的學姊也都是大學才開始打排球的，但看起來都很專業，打球的動作也很好看，我心中默默地崇拜她們。為了要重頭練起，我盡量不請假。那時的練球是星期三、六，星期二對牆。星期六早上7點半就要練球，每次出門前都要擦防曬，因為家住得遠，我久久才回家一次，參與到比較多的星期六練球。星期六練球是從對牆開始，學姊總是很快的就把基本功做完，然後來關心我們。一開始對牆碰球覺得好難掌控球，不是太小力彈回來的球超級貼近牆面，就是網左網右歪掉。那時覺得對牆真是世界上最無聊的事情了！但是為了要做到連續25下，還是老老實實的繼續下去。漸漸的，對牆的時候覺得時間變慢了，覺得自己跟球好像是一起的，它過來，我就把它碰回去，很有節奏的。大一下學期，低手對牆的功課是：連續25下一數，累積兩百下。一開始大概每30下就會掉，漸漸的，50下以上、70下以上、100下……就這樣追著數字，後來覺得休息麻煩，所以一次就做完兩百下。以厲害的人看，這一點都不難，但當我回想起，就那麼9個月前，我還不會打排球，我曾經那麼爛，我忍不住得意地微笑。不是因為我很厲害，而是因為我會了以前不會的東西。也許這就是我後來退掉系羽，專心打女排的原因吧──從不會到會的喜悅。

大二，被教練指定要練舉球，好讓舉球舉了兩年的大四學姊可以練攻擊。因為我們系隊不是很厲害的系隊，所以舉球都用低手，但就連用低手舉球，我也是爛如一灘泥。一個學期之內要練好舉球，趕在12月底之前打比賽，我真的是緊張的要死。還記得那個時候每次碰球熱身，其他人都在練包球，我和阿佩兩個舉球自己對碰舉球，那時好羨慕其他人，可以做帥帥的事情，我和阿佩只能對傳，時不時自己覺得「能傳的這麼穩，這隊的舉球滿有水準的」。當舉球的第一次大物杯在嘉大，每場比賽賽前熱身，每一顆球，都在糾正自己有沒有在對的位置、對的時間、用對的姿勢送到球，球有沒有旋、有沒有衝、有沒有舉到我要舉的地方。我知道舉好球是我的工作，這樣學姊才能打攻擊，舉球不能失分。那大概是舉球舉得最認真的時期吧！嘉大大物杯，在學姊的帶領下，拿到冠軍！我好驚訝也好高興，本來以為自己爛爛的，沒想到我們拿到冠軍了。

大二下，除了舉出好球以外，我們被指派許多工作：貼網球要吊球而不是碰過去就好；多少要配球一下，一個攻擊手不要舉連續三次，免得她跳到力竭而亡。二下最後一次比賽是系際杯，在10級陣風和一個厲害的校隊對手的猛烈攻擊之下，我們只拿到第5名。學姊在輸掉比賽之後哭了，後來我在對句的時候也哭了，這是學姊們的最後一次比賽了，她們畢業之後不會留在電物，這是最後一次一起比賽了。我說，學姊們一直保護我，我希望也能變強到可以保護你們。也許是因為這個學期太愉快了，所以大家有這麼多不捨。

大三，學姊畢業了，大四的學姊要考研究所所以休息一個學期。練球是大三的我們帶學妹練，雖然自己沒有很強，我還是很慶幸我們可以教學妹，跟她們說怎麼樣的動作是對的、為什麼要這樣做。就像我們大一的時候學姊教我們一樣，我不斷回想起學姊要我們「蹲低」、「蹲下去」，我覺得很奇怪，我明明已經蹲下去了。現在想起來，根本沒有蹲。更正確來說，是蹲不下去。蹲低這件事說來簡單，沒有強大的肌肉根本做不到。從大一現在，一直都痛苦不堪的訓練就是「大跨步」，要讓前腳的大腿和小腿夾90度，每個人數到10，跨完18米的排球場，每次做都覺得痠得要命，一邊詛咒一邊懷疑這樣是不是真的會變更強。（應該會吧）

大三打比賽跟大二完全不一樣，沒有了學姊們的球隊，感覺好陌生。我和阿佩的舉球不知是不是不如以前穩定，這時，舉球變得好難。是攻擊手的問題嗎？是接球的問題嗎？還是是我們自己的問題？我想都是。比起嚕嚕和小凡，柴柴非常挑球，給帶子魚的球不能舉太貼。防守的話，我想少了嚕嚕和小凡真的是差很多，她們的防守非常穩，對方攻擊的時候我和阿佩基本上只要等她們接起來給我們就好，需要處理球或救球得的情形其實不多。

大三下，感覺球打越久，膽子越小。以前把球接起來學姊都會說「好球」，把球接起來就是大功一件；自己變成學姊之後就變成用扣分的了，接發沒接好、修正沒修好、接扣沒接到、吊球沒吊死對方、舉球沒舉好、一片混亂的時候沒能穩住陣腳。我又覺得自己不夠強了，實在是差得遠。這個時候，我覺得我越舉越爛，該舉球的時候卻在想後排防守接太差，在後排接球的時候又覺得舉球沒有把球舉好，好不容易舉出好球的時候攻擊卻打得很掙扎，這球還是舉得很爛嗎？沒有人會跟我說好球，到底要怎麼樣做才是對的？打球好像沒有那麼快樂了。

本來在開學時討論隊形就有想要不要讓大一學妹當舉球，我和阿佩打攻擊。連大二的羊駝在大物杯都表現得那麼好，我實在是心癢難耐。大一的學妹們相當不錯，我對於她們練舉球其實滿有信心的，但又怕其實是自己想打攻擊的私心作祟，再說，我也沒把握自己擔得起攻擊手的位置。下學期的大物杯，我們也氣勢驚人地拿下冠軍，比賽結束後甚至還有別校的球員來跟張珈寧要合照。我問阿佩：「那我們看起來怎麼樣？我們應該算不錯的舉球吧？」阿佩說：「只要是用低手舉球的，應該看起來都很普通吧。」我大受打擊。不懂的人以為這很簡單，叫攻擊手來舉球啊！

學期結束後，我和阿佩深深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心無旁騖地磚心舉球，我們在吊球、發球、接球、幫忙各方面都有進步，唯獨舉球，這點我們可能短時間內無法再突破。我們向教練耗子表明自己不會再打舉球的意思。

大四上，我們從五個學妹中選了三個舉球，學期初，阿佩說：我們現在跟那時候小凡和嚕嚕比實在是差太多了。我說：會嗎？我實在不覺得自己有這麼爛，是弱一些，畢竟小凡和嚕嚕上大四的一整個暑假都在打play增強實力，而我們一個去美國玩變胖，一個也沒在打球。防守上，我們接的球也比嚕嚕和小凡的差，但我覺得這可以慢慢進步，一個學期應該來得及。至於學妹，阿佩說：我們比較爛沒關係，學妹比我們那時候還要厲害，所以應該ok！我說，是嗎？我記得我一開學的時候的確是爛到不行，是到接近比賽的時候才突然可以湊合得上。如今，離大物杯也只剩兩個禮拜了，我怎麼沒感覺到學妹快要可以湊合的上？練聯防的時候，舉球還是亂無章法，張珈寧和柴柴根本打不到學妹舉的球，尤其柴柴，送嗆司還送得膽顫心驚。（是不是？很會打攻擊嘛！怎麼這種球就打不下去？嫌我們以前舉得球差，給我知足一點！）我得說，再這樣下去，我們應該把目標定賽進冠亞，冠軍的話，先別想。

關於攻擊，大一的時候學攻擊步，我怎麼學都學不會，總覺得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動作，超級不協調，但是阿佩卻做得很順。學姊一直跟我說，妳看妳看，就像她那樣。我有點不服氣，怎麼她做的就是對的？大概過了一個學期，我才慢慢跑對攻擊步伐，但是永遠抓不到對的擊球時間。跳起來了卻和球在空中擦身而過，就像乘著降落傘怎麼也飛不出監獄的圍牆一樣，攻擊到我大二一直都還是很障礙的事，即便我對牆包得到球，要跳起來打攻擊就變成一條蟲了。大三的時候，偶爾打得到，真正打到的球其實滿強的，只是出現的頻率真的就是曇花一現。幸好現在大四還算滿不錯的，打副攻打得滿有心得的，吊球也還行，只是主攻有待加強。